千松对自己的这一套成果满意极了。
来了贺府,今日贺夫人在前厅正忙着。
府内庭前,高挂着的红灯笼散发着暖煦的光,在白日里并不明显。
飞檐拱斗上日照金光,丫鬟小厮们穿梭其间,面上含笑。
园内露天,阖家围坐。
太傅端坐主位,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慈爱地看着满堂儿孙。
秦相宜一来,贺家众姐妹就将她拉到一桌坐着,这段时日,她们的关系已经处得很好了。
如今圆桌上摆着花篮,欣荣拉她坐下。
“表姐,来跟我们一起插花。”
女眷们一片欢声笑语,几位夫人围坐在一旁,筹备着一会儿祭灶神。
“今冬的瑞雪还未降临下来,真是愁人啊。”
“小年了,就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正说着,忽有人抬起头抹了抹脸,刚刚脸颊上闪过一丝冰凉。
有些难以置信。
又抬头接了接,这次却是看见了真正的六角雪花。
雪花极小一片,六角的纹路十分好看。
一点,又一点,直到终于确定地大喊出来:“下雪了!下雪了!”
众人便纷纷从手中的事情中脱离出来,抬头望天。
雪花来得渐次徐徐,一片、两片……无数片。
直到一片白茫茫的如柳絮飞舞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才敢真的确定:“瑞雪降临了!”
阖家老少正言笑晏晏之时,只见庭前苍穹之中,雪花纷扬而下。
庭前高挂着的红灯笼,在那暖煦的光晕映照下,多了点点碎琼乱玉,为这朱红翠绿的庭院添了一抹素雅纯净之色。
秦相宜微微仰头,任由雪花轻抚脸庞,偶有雪花落于睫羽之上,恰似凝霜。
太傅亦起身,踱步至门口,望着这漫天飞雪,捋须笑道:“此乃瑞雪兆丰年之象,看来新岁必是祥和丰饶。”
秦相宜也笑着,跟着点点头,对于她来说,新的一年一定也是极好极好的一年。
贺宴舟下马的一瞬间,那匹曾在战场上熠熠生辉的战马便彻底倒下,余生再也没能起来。
可它以最快的速度,将贺宴舟送回了京城。
他来到秦府门前站定,此处并无什么异样,秦家的人还在正常生活着。
他又绕到偏门,位于秦府西侧幽静之处,一座素色的帷幔自梁枋垂下,将灵堂的空间笼罩其中。
此处白色的帷幔四处飞舞,随着次渐落下的雪花,拂到他的脸上,如霜雪般洁白。
乌木制成的灵柩摆放在正中,灵柩前的牌位上字迹清晰,逝者名讳及其生卒年月深深映入了他的眼帘。
贺宴舟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连日以来的沧桑与劳累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滑跪到了地上。
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仿若一具被抽取了灵魂的躯壳。
那曾为相宜热烈跳动过的心脏,此时的每一下收缩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身体微微颤抖,他想要呼喊她的名字,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溢出破碎的呜咽。
在极致的痛意袭来之时,他忽的想到了什么,那是一种不甘。
他忽然有了一些力气,他站起身,走至灵柩前,将手放在了灵柩尚未封死的乌木盖子上。
他闭上眼,知道此举对相宜不好,很不好。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打开再看她一眼,他将永世不得安宁。
“相宜,相宜……”
他的口中便只会说出这么一句。
“对不起,姑姑。”
两行热泪随着那细碎的呜咽滑落在棺椁之上,浸湿了乌木。
任由绝望将他吞噬殆尽。
往后余生,他竟也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活着了。
就在他双手用力即将要推开乌木盖子之前,灵堂外传来了脚步声。
贺宴舟手滞了滞,尚能维持片刻清醒。
秦雨铃恰好路过此处,又听见灵堂内有人在呜咽哭泣的声音,想是又是哪位祖父的老友前来悼念姑姑了。
姑姑自己的好友都知道实情,会来此地悼念的也只有还惦念老将军当年之情的人。
既是祖父以前的熟人,那必定是非富即贵的,秦雨铃心里想着,自己正好前去结实一番。
结果却看见了泪还没有擦干净,一只手放在棺椁上的,贺宴舟。
她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毕竟是她的前议亲对象。
贺宴舟,怎么是……这副模样……
贺宴舟垂着头没说话,也没做出别的动作。
秦雨铃愣了愣,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贺宴舟抬眼看她:“知道什么?相宜她……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话他问得艰难,可他不得不问。
秦雨铃神色复杂,指了指门外东边的方向:“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