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虽然但是, 这个决心只持续两节课就跑出了陆昊的脑子。
蝉鸣声中迎来了七月——
薄悬背着书包,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遭到了一次未能料及的堵截。
社会青年一双吊梢三角眼, 胳膊上纹着青龙, 吊儿郎当地上下打量他偏瘦的小身板:“你就是陆昊的弟弟?啧,自己考第一名, 不顾堂哥的死活?叫你传个英语考试的答案都不肯,太不讲兄弟情面了吧,考试不及格, 你让人回家怎么跟爸妈交差。”
真新鲜,自己不学习,还能赖到他头上。
薄悬觉得他们很搞笑, 躲在社会青年后面, 只敢露出一个头的陆昊更搞笑。
十五岁的薄悬肩膀还很单薄,长相上随陆诗云, 精致得一股女气,即便不刻意做表情,看人时眼角眉梢天生凝着讥讽意,他懒得搭理这群人:“说完了没有, 让开。”
这是薄悬第一次挨打——
没有经验,自小到大自我封闭的环境变相是一种保护,第一次接触暴力,雨点般的拳头和脚落下来时,他只能凭本能护住了脑袋和腰腹。最后是一群过路的大学生救了他,冲上来赶走了暴徒。
陆昊混在四散奔逃的人群里,他的表情从慌乱、害怕、激动、最后凝结成一个扭曲而快意的笑。
薄悬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陆诗云今天没有在练琴,陆成才破天荒地也回家了,两个人在二楼的中厅吵架。
陆诗云:“……你那是想和老同学吃饭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人家不带你玩,现在发达了,想抖威风,找回场子,还有创作协会的,你连那帮人都联系上了,呵呵,陆成才,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岑丹青,当年没追上她你心里很不好受吧。”
陆成才很不耐烦:“说了就是吃顿饭!我让你一起你又不去。”
“我去干什么!≈ot; 陆诗云嗓音尖利冲他大叫,“让他们看着你出人头地了,不用再捧着我,轮到我给你当丫鬟使唤是吗!”
陆成才忿忿地:“我跟你这种女人说不通!”
陆诗云:“对!跟我说不通!你去跟岑丹青说,岑丹青有才华,知书达理,人家家里条件比我好上一万倍,你去同学还不就是想见她,翠园这房子也是故意买过来的吧,在学校追人家送礼物送花,她怎么不理你!”
陆成才烦躁地坐在沙发上抽烟,这女人脑洞开起来没完没了,他算长见识了。听到最后,他冷笑:“你说得对,人就是比你聪明,比你有脑子,比你家条件好,我要是追得上她,轮得到后来给你当舔狗?”
陆诗云:“陆成才!!!”
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果点心劈头砸过去,橙子扔在陆成才脸上,他火气上来,但是让他打陆诗云他是不敢的,吵一吵嘴每对夫妻都会有,岳父岳母要知道他一个上门女婿敢对他们女儿动手,他再想借陆家的光做生意恐怕没那么容易。
其实男的打老婆在他们老家是天经地义,草,轮到他就不行了,陆诗云到底还是骑在他头上,陆成才烦得要死,抬脚把桌子整个踹翻在地上。
地毯勾起来,陆诗云摔坐在地上。她指着陆成才嚎啕大哭,大声怒骂。
陆成才懒得搭理,疯婆娘一天闹事就浑身不舒服,熄掉烟头,站起来抖一抖衣领,扭身要下楼。
儿子从楼梯口上来了,拎着脏的书包,不知在哪滚得一头一脸的土,校服上印着黑乎乎花样不同的鞋印。
他从小有着跟陆诗云一样的城里人爱干净做派,突然搞得一身狼狈,陆成才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陆成才瞪着他:“……你干什么去了?”
薄悬站住脚:“陆昊找了一群人打我。”
陆成才眉头一皱,仿佛不太敢相信,扭头看看楼上:“陆昊?”
陆昊人还没回来。
“你俩吵架了?”陆成才使劲抓了把头发,更烦躁了,认为儿子跟陆诗云一样太讲究太计较,他头上三个哥哥睡一个炕一起长大,哪两个没闹起矛盾打过架,有时候打一打反而更亲热,陆昊是抱怨过堂弟不理他。
“他村里长大的,你多让让他,等回头我找他说说。”陆成才甩下这话,下楼去了。
中厅,陆诗云坐在地上哭。
有人走过来,她以为是陆成才,猛然听见人叫她:“妈。”
陆诗云泪眼朦胧,抬起脸。
儿子脸色冷静得让人心肝发颤,直直看着她:“我爸一直在外面出轨,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陆诗云一滞。
薄悬:“离婚吧,妈,离婚对你们都好。”
陆诗云嘴唇哆嗦,喉咙滚动了几下,她猛然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哭声:“你懂什么!他想离,我偏不如他的意,他吸我爸妈的血起了家,这是他欠我的!凭什么,赚到钱了就想把我踹开,不可能!我还没死呢,我要让他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薄悬听着她的咒骂嚎叫,木头一样站了几秒钟,转身一步一步穿过走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