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彩蝶像是蓦然醒悟般:“你怎么才回来?二殿下叫你进去。”
萧蔚川与明榆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属难得,他根本不愿被外人打扰。可是,当他提及闻宴时,总觉得明榆一直有意无意地护着他,极力替他辩解。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闻宴曾救过她又怎样?他不希望这份恩情成为明榆的枷锁,束缚者着她,也束缚了她的心……
所以,萧蔚川必须与闻宴当面谈清楚,他想要何报酬,又或是要和赏赐。不论黄金万两,还是良田地宅,他都能给,只望他能主动离开明榆。
结果,他差人传唤闻宴时,竟得知他不在。而他擅自离开,不务正业,显然没把阿榆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以后若是变本加厉,岂不是要欺到阿榆头上?
不过,也没以后了……萧蔚川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萧蔚川淡淡道:“你去哪了?”他抿了一口茶,转着杯子思考着。
“啪一一”
他把放下茶杯,扳指与杯壁摩擦发出的刺耳声让人心里有些发怵。
明榆吓了一跳,担忧地望着闻宴,她感觉蔚川哥哥好像生气了……
至于是何缘故,她想应当是她说错了话,但蔚川哥哥却责怪到了闻宴身上……
嫉妒他的嫉妒在此刻似野草般疯长……
街市的喧嚣仿佛被这轩窗隔绝在外,屋内鸦雀无声,明榆揪着衣袖,支支吾吾道:“是我叫他出去的。”
她竟还在替他说话……
萧蔚川捏着杯壁的指尖泛白,手背青筋凸起,隐约在狠狠用力,他强忍着怒气,逼着自己柔声道:“阿榆,我在问他。你且不要出声,好吗?”
“哦。”明榆小声地应了一声,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便再多言,再多言反而会适得其反。
闻宴把目光投向明榆,那眼光衔着委屈与茫然,仿佛不知自己做了何事就被问罪了,“我去给郡主买糖酥了。”
他陈述着事实,似是想再说的详细点,怕萧蔚川不信,“郡主说她喜欢吃城南一家的糕点,尤爱红豆馅的糖酥。但红豆馅的糖酥并非日日都有,今日正好卖,我便去买了。”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愧怍不安道:“擅自……去的……”
闻宴的唇角悄悄留了抹浅笑,原本寻常之事,就因为这句话,恰好模糊了二人的关系。
明榆听得心脏疾跳,心脉震动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他竟知晓自己爱吃红豆馅的糖酥吗。如此简单的事为何从闻宴口中说出,竟会有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小心思公之于众后的羞怯感,又像是隐晦的在表达着他对她的不同。
明榆不敢再直视他,更不敢直视萧蔚川,她感到身旁之人的怒气,裹挟着她,让她不敢出声。明榆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心虚,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心都快提到喉口,生怕闻宴会被开罪,毕竟蔚川哥哥一向厌恶擅离职守的人。
眼前此景,萧蔚川她将明榆的担忧尽收眼底,他恍若置身事外,成了棒打鸳鸯的那个。
明明他和阿榆才是最配的,而眼前这此人不过是区区一个低下的侍卫,充其量于阿榆有恩。其余的拿什么能讨阿榆欢心,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且是买个糕点,他居然会心慌成这样,与此人计较什么,可笑。
想到这,萧蔚川心安了许多,细呷一口茶,道:“行了。找你来也不是问罪的。”
听到这话,明榆瞬间松了口气。
“听阿榆说那日在她遇险之时是你救了她。只想做一个侍卫,这样的赏赐,未免有些单薄。于此,你可有什么其他想要的赏赐?比如金钱、地位?”
闻宴想都没想,果断道:“没有。我只想求一门营生,安稳度过此生。”
他回答的很干脆,也很诚恳。不求荣华富贵、荣登高位,只求安稳度过此生,还不够吗?
虽是萧蔚川在问闻宴,但明榆却莫名的紧张,无处安放的手只得缩进衣袖中,叠放在膝上,眼神似流云般缥缈不定。
闻宴丝毫不客气地拒绝,也是在萧蔚川意料之中。
“既想求安稳的营生,不若我赠你良田百亩,你且回去老实耕田,往后收获亦颇丰。此等殊荣,何乐而不为呢?”
萧蔚川打量着闻宴,仿佛闻宴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闻宴也没有半分要躲藏的意思,直接忽视萧蔚川犀利的目光,转而抬眼看向明榆,眼角下的泪痣衬得他多了几分无辜。
“能跟在郡主身后,是我最大的荣幸。”
少年最真挚的目光往往是弥足珍贵的,他拥有一颗最热烈最干净的心,陈述着一个最普通的事实。一句不夹杂任何杂念的话语,只有单纯的欣喜,还有仅剩的满足。
那是闻宴,只是闻宴而已。
玄枵在心里这么想。
明榆似蝶翅的长睫轻扇着,琥珀色的眼眸在日光下澄澈透亮,她怔怔地望着闻宴,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动容与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