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这位不谙世事的家主大人倒是猜对了,因为身上的契约变得“不干净”的月见里无月的确叫不少讲究“第一次”的传统家族打了退堂鼓,毕竟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一个“二婚”对象。
他吐掉嘴里的水,随便从嘴里扯点三瓜两枣去迎合电话后的金主大人,还顺便在等话的时间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大截精壮的腰身。
因为半吊子契约,伏黑甚尔的皮肤上密布着大量咒纹,它们奇异又绮丽,硬生生维系住两位貌离神合的“形婚”对象。
说实在的,哪怕伏黑甚尔有卖儿子的打算, 那也是在未来。所以当他知道月见里萤是真打算把他儿子卖给自己后第一反应可不是同道中人的理解,而是确认他是不是发烧烧傻了,第二才是决定不管不顾欠对方的人情直接提桶跑路。
显然他跑路失败了,不然他身上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卖身契纹路。
这些卖身契除了为咒术杀手的身体提供装饰性与威吓力度之外一点好处都没带来——和月见里无月跨距离心连心根本不算什么好处!
不过说到月见里……
伏黑甚尔按了下后腰处印刻的治愈术式,又一次感叹起来。
没有牵挂大脑空白的人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居然能把别人对自己寄托的情感硬生生转移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月见里无月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这种冷酷的大人。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在听吗?”
在他发呆的功夫,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不少东西,伏黑甚尔打了个哈哈,糊弄道:“当然在听啦,只是水烧开的声音实在太响了,把你声音盖过去了我才没听清的。”
“要不,麻烦复述一下?”
“你刚刚在刷牙,”估计人家也不相信咒术杀手的耳朵居然坏到这个样子了,只是觉得伏黑甚尔敷衍得过分,“真是不明白萤大人为什么会选择你。”
“算了,我只是想提醒,最近最好不要参与和月见里有牵扯的生意。”
“怎么,办完葬礼这么久,终于要开始清算了?”
伏黑甚尔离开卫生间,不是糊弄人,他这次是真的要去烧水了。
“……月见里的主母回来了。”
“哈?谁?”
水壶发出了刺耳的嗡嗡响,伏黑甚尔同样学着它叫出声。
他手里摊着块面包,涂果酱的餐刀差点连着面包一起捅穿他的手掌。
伏黑甚尔把面包丢回餐盘上,一脸麻木地拧开第二盒酱料。
硬邦邦到结块的巧克力酱被沿着边缘翘开,大力铲下去的时候,不仅是餐刀,就连储存它的玻璃瓶都开始微微颤抖着发出哀鸣。
浅浅将震惊消化完后,伏黑甚尔重新捡起了谈话的节奏:“她不是半个身体都被咒灵贯穿吗?”
餐盘上的面包正流着草莓果酱,还没等它们从被捅穿的刀眼里滴滴答答下来把面包润湿,一大坨巧克力酱铺天盖地压了下来,直接把这个小眼堵死了。
“……”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回来,哈,还真是天崩地裂的开局,”他不想说,伏黑甚尔自会替他添油加醋,“作为妻子,丈夫率先死了,作为保护者,保护对象又先一步离开了,你说望月怎么会好心去救这么一个在他们眼里没价值的存在,她又不是真正的月见里。”
“……你太不礼貌了!”
“是,是。”
伏黑甚尔抹着面包,决定拿电话那头发出的声音当配菜。他试图把自己铲上去的巧克力酱抹匀,抹了半天依然一塌糊涂,甚至有点恶心。
他继续折腾面包,边折腾边发声:“不过据我所知,月见里那群忠心耿耿到以下犯上的家臣望月们似乎很不满意他们家主的对象……会不会有种可能……
其实人家当时还存着口气躺在医院里,但是望月瞒着他们的家主大人,想着反正就是个保镖正好借机换一个更配得上他的,没想到家主大人居然是个痴情人,直接去找咒灵同归于尽了。”
伏黑甚尔很清楚自己是在胡编乱造,但他也想不到要怎么解释对方吐出来的情报。
什么叫“月见里的主母回来了”,她不是死了吗?
这可是她的丈夫亲口承认的啊。
“我不知道!”
对方已经在咆哮了:“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死人还能复活啊!”
啊,他居然真的说出口了。
因为实在有些惊讶,伏黑甚尔险些把面包卷着餐刀一起吃掉了。
他还算清楚对方的脾气,正如自己曾经被月见里无月的父亲救了一命一样,对方也承过月见里夫妻的情。
但与自己不同,人家是真情实意的感恩着烂好心的月见里一家,甚至到了新年参拜都要先祝福他们再保佑自己的地步。
所以,在第一个噩耗传来时,对方反而是最不敢相信的那一个。
一直以来,他对月见里萤的妻子的形容都是模模糊糊